澳洲前外长讲出席中国大阅兵的“隐情”
澳洲两位前政要应邀出席中国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阅兵式,引发国内舆论争议。9月1号澳洲前外交部长鲍勃·卡尔(Bob Carr)在《悉尼晨锋报》发文,解释自己为何自费欣然前往的原因。
以下为全文:
1945年,当澳洲人围坐在家中黑胶收音机前,第一次听到“中国战胜日本”的消息,他们心里明白:这是一个盟友的胜利,也是全人类正义的胜利。
二战对澳洲而言,并非只是一段遥远的欧洲战线。战争从1937年的南京大屠杀开始延烧,中国在整个抗战过程中,付出了惨烈代价——中国有多达2000万人在抵抗侵略中丧生。
澳洲人也深知,这些牺牲与我们自身的国家安全息息相关。中国军队让100万日军长期陷入东亚战场无法脱身。
历史学家John Hirst曾指出,正因如此,日本海军在1942年始终无法成功说服军方执行入侵澳洲的计划,因为日本陆军根本抽不出兵力。
我之所以答应中国驻悉尼总领事的邀请,正是因为这段历史与我自己息息相关。我的父亲曾在太平洋作战,母亲与两位叔叔、姑姑都曾在军中服役。
从小,我就看到这场全球性战争在亚洲战场的另一侧,怎样深刻影响了我们。二战期间的中国困境,在当时的澳洲社会也被广泛报道——和今天相比,那是一个更有全球视野、也更有人道情怀的时代。
1938年,在严重经济萧条中,Illawarra的码头工人拒绝为日本货船装载用来制造炸弹的铁矿,因为这些炸弹最终会落在中国平民头上。这种反对侵略、支持正义的行为,在当年罕见而英勇。
曾经,丘吉尔极力要求澳洲派兵前往缅甸,目的是为中国保持与外界的物资运输路线。无论是丘吉尔还是罗斯福,他们都认定:“让中国继续参战,是盟军整体胜利的核心目标之一”。
我知道,一些右翼评论人士对我此次出行大加批评,仅仅因普京也将出席这场纪念活动。这种批评正是来自那些曾默认特朗普在普京加剧“侵略”乌克兰之时,仍然欢迎他访美、甚至站在白宫草坪共同发布信息的媒体。
讽刺的是,正是特朗普时代的极端对抗式外交,将中国从“竞争者”升级为“对手”,为今日中俄靠近奠定了逻辑基础——即便他们在过去曾为中亚利益相互制衡,也有过严峻的边境冲突。
试问,既然中国与苏联/俄罗斯在战争中都付出了惨烈的代价,又为何要排除俄罗斯参加这场“反法西斯胜利纪念”的资格?历史不是政治筹码,用选择性记忆换取掌声的方式,才是真正对这些牺牲的不敬。
我此行,吸引我注意的并不是普京,而是将有包括印尼、马来西亚、新加坡等东南亚九国的庞大代表团出席。
这些国家在长期与中国互动的历史中,已逐步形成更务实、成熟的认知:一个大国的崛起是现实,需要的是沟通而不是对抗。
而我得和前新西兰总理Helen Clark与John Key同行,正是另一次交流的机会,我们必须集体正视:没有任何国家能阻止中国作为大国的崛起,而我们要避免的,是未来中美之间因误判陷入战争。
我将在此次访华中,参加中国两大对外政策智库的对话。我会重申Anthony Albanese总理访华所带来的正面成果,也会向中方传达明确信息。
澳洲希望构建健康的、基于国家利益的中澳关系,而不是被意识形态劫持的紧张关系;中国的外交完全可以更灵活、更建设性——尤其在与印度、日本的关系上,特朗普政府的外交空缺、本可以成为中国修复区域影响力的机会。
此次将代表日本出席的是前首相鸠山由纪夫,他长期倡导中日友好,也曾为日本的战争罪行郑重道歉。这是处理历史问题的应有姿态。
此外,我也会直言:在南海与菲律宾的领土争端中,中国的强势手段并未获得实质性“收益”,反而为对手制造了攻击口实。这是外交需要反思的地方。
当然,中国将这场胜利纪念用作国家“宣传”或“外交公关”的策略,是可预见的。但美方又何尝不是如此?
特朗普作为美国“后民主时代”的第一位总统,也曾在美国独立战争纪念日,也就是美军建立250周年时,一度命令封锁整个华盛顿,举行了一场浩大的军事阅兵。
我们还记得那时,澳洲的政客站在核潜艇旁边,发表着关于AUKUS(一个正在迅速失去意义的安全协议)的讲话。大国的自信,常常通过炫耀军力来表达,而这种场面,不论中美,终究并不好看。外交的使命,恰恰是将这些军备管控在“阅兵场”,而不是“战场上”。
1945年,中国抗日成功,是盟军整体胜利的重要支撑。对于澳洲来说,这是全人类的胜利,尤其是那些曾经被关押、如今归来的军人,以及他们的家庭,更是意义非凡。
这样的胜利值得纪念吗?当然值得。更值得的是,把这样的历史作为起点——去展开一场以和平为最终目标的对话,让这样的悲剧,不再重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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